海马

四城儿话事之夜店夜话


四城儿话事之夜店夜话

猴猴的书房

我将在今夜的雨中睡去,伴着国产压路机的声响,伴着伤口迸裂的巨响,在今夜的雨中睡去。

晚安北京,晚安所有未眠的人们。

风会随子夜的钟声北去,带着街上乞讨的男孩,带着路旁破碎的轮胎,随子夜的钟声北去。

晚安北京,晚安所有未眠的人们。晚安北京,晚安所有孤独的人们。

我曾在许多的夜晚失眠,倒在城市梦幻的空间,倒在自我虚设的洞里,在疯狂的边缘失眠。

晚安北京,晚安所有未眠的人们。

我沉得越来越有些疲倦,听着隔壁提琴的抽泣,喝着世事煮沸的肉汤,越来越有些疲倦。

晚安北京,晚安所有未眠的人们。晚安北京,晚安所有孤独的人们。

猴猴的书房

一首《晚安北京》打开今天的话题。在北京生活四十载,感受入夜的文化和东部沿海城市还不完全一样,晚上独自驾车行驶在东三环,摩天大楼鳞次栉比,即便凌晨,也总能看到刚刚下班的行色匆匆的人,脸上充满了焦虑、无助和彷徨,这是一座24小时流转的城市,但仿佛没什么像样的夜生活。

当然,我的话不是绝对的。其实就在东三环往西一点儿,著名的工人体育场,那儿不仅仅是北京足球的圣地,北京人最后的四合院儿,同样也是北京夜店的聚集地。

说话很久很久以前,久以前,就是昨晚,我从太古里出来,去团结湖地铁站。看了眼那貌似喧嚣的“一条街”,有位穿着时尚的大妹子扭着后臀走过来,说:大哥,来玩儿酒吧么?我家没有最低消费,想喝什么都有。我摇摇头,但她没有走的意思,追出挺远。

讲真,我对工体的夜店有些失望。外地的朋友到京,有时出去坐坐,大多点到为止。如果情绪高亢些,我会讲,那儿tm就是各种黑店的博览会!您没看错。进去之后什么都没点,果盘儿和酒就上来了,回头一算账,本来想过十八的不要,结果果盘儿,啤酒一瓶儿外加各种服务费。还有次碰上要壶热橙汁(毕竟猴猴属于滴酒不沾的),一喝,敢情就是鲜橙多。

我当然不会否认古朴中透着忙碌的北京的部分夜店很是火爆。比如那个ot13e,卡座需要提前两天预定,最低消在最便宜的卡区是,如果有活动那就是一万起。再强调一遍,这还是最不好的位置。但凡有百大DJ出场,大多会进行限流,散票直接一张。

所以现在的工体夜店不是我等工薪蚁族所能消费,能承担得了的。早几年,那里是小白领儿聚会的场所,那些月薪“半方”,在国贸或者东四十条上班儿的人们互相畅所欲言聊聊理想,至多玩玩儿什么。而现在呢,都是些无业丫头片子把胸挤得像大号儿柚子,然后梦想去邂逅富二代。年前后,一两千就差不多能丁半个晚上,虽然那时工资也低。现在则是无数花枝招展妖娆妩媚的大蜜集体出没,如果我没走眼,大多就是去圆梦+碰瓷儿的,万一碰见“校长”了呢?

猴猴的书房

其实之前的工体是很平静的,有球儿的时候除外。早年间北京的第一批酒吧诞生在什刹海,至今你还有可能在那儿碰见小窦或者陈小虎他们弹琴。而东边的酒吧街也不在工体,而是出现在三里屯,这肯定跟大量的使馆和外国商社高密度聚集有关。

过下电影。那年月三里屯北街马路西边还是摆摊儿卖衣服的,东边散落的酒吧偶尔还能瞅见些不红不紫但自我感觉良好的猩猩,南街还是汽配,整条街很和谐。你知道么,MIX那地方在95年的时候还是工体家具城,过两年又添了家射箭馆。富国海底世界好像是96年建成的,一切都展现着寓教于乐,社会主义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双丰收。后来酒吧越做越多,越多越乱,北街、南街,青年、豹豪等等等等。

虽说传统的道德情操使得咱们,我说的是北京的酒吧夜店不能玩得太开,但每到晚上11点,酒过三巡,气往上撞的时候,医院(医院)的急诊室一波儿接一波儿地运送伤者,时不时也会有拿着砍刀赶过来寻仇的人。

每天这时候,三里屯派出所都成了全市最辛苦的行政单位,抓来审去,直到非典那年,印象里很多酒吧被禁止售酒,或者直接关张了事,街面儿一下儿消停下来。而随后,工体的几家夜店打起擦边球,多少有些报复性消费的影子,从此完成新老更替。

其实三里屯酒吧街和工体夜店的兴盛衰败都是消费人口的周期性决定的。主力消费人群已经过了那个激情澎湃的年纪了,等下一波儿成长起来有了经济能力夜店会自然再火起来。这种现象我眼看着已经有了三四轮儿,着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有些开店的人没有想明白,还在胡乱投入和倒闭。

不谦虚地说,我算是见证北京夜店兴衰的当事人吧。年代末,年代初,在什么建国门桥马甸桥,反正算作当时的城乡结合部,有大量打工者、散步者、无所事事者的地方,夏天的晚上,就会有人推个三轮车,上面放台电视机,一台录像机、一台卡拉OK机,配合着几盘录像带,组成了北京夜生活的雏形。电影《红河》中张家辉的职业大概就是这样,两块钱唱上一首《纤夫的爱》,也算对情绪的一种有力发泄。

猴猴的书房

到95年,我和几位同学经常到中国人民大学上课程补习班,那学校自己有个歌厅,跟电视剧《海马歌舞厅》一样一样的,买票进场,然后翻看厚厚的歌本儿,跟写选票似地点一首歌,20块钱。我们经常上到一半的课就溜到歌厅唱歌儿,顺便看看有没有养眼儿的大蜜。某回,有对儿老人家,伴着悠扬的邓丽君的靡靡之音跳起了交谊舞,结果我们点了一首《国际歌》,直接扫了人家跳舞的雅兴。这还不算完,这首歌唱到一半,“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我和同学说,这儿你要用降调儿,他答应了。结果第二遍副歌儿的时候,我冲他做手势,那意思,别忘了我跟你说的,结果他还是用声调,我已经比较不耐烦了。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我这人挂脸儿,估计脸色当时已经非常不好看了。到了第三遍,这哥们儿罔顾我的提醒,像老倔驴一样,依旧唱着升调。当时我那个气啊,本来《国际歌》就是我自己点的,他非得上来跟着“二重唱”,唱就唱吧,结果还拆台,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我直接在麦克里大吼,“唱tm降调儿,傻逼!”后果大家也应该可以想到,紧接着歌厅里打成一团。我所经历的首次歌厅斗殴竟然是自己主打的。

再后来,我上了大学,摇滚乐成了生命中的重要部分。当时北京涌现出大量的迪厅,NASA、JJ、热点、午夜快车、滚石等等,但我不是去跳舞的(我也不喜欢跳舞和迪斯科),而是喜欢看里面的演出,当时包括老崔在内,那里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可以演出的场所。后来嚎叫这种专门的演出场所出现,我觉得自己可以算是国内比较早一批接触PUNK的人,音乐多多少少也算参与了些,那句著名的“金属与老梆子不得入内”实际就是我的人格宣言。

猴猴的书房

再后来,“二哥”徐树新经常叫我去找他儿。这人与人相处,你也不知道怎么就算投缘,可能他觉得我做事儿还算到位吧,反正总拉上我。他的名片上写着“花都国际演艺中心”,没错儿,就是那神秘的“京城四大名楼”之一。如果再说不清楚,还有一“楼”您肯定听说过,叫“天上人间”,这应该算京城最知名,最神秘的夜店了。我那时经常吃完晚饭,骑车到三元桥中旅大厦“花都”的所在地,大概晚上7点来钟,夜店的人才陆续赶来上班,有时候在门口大家聊会儿,陆续进去,徐二哥会把我安排在卡座上,然后和其他人到后面换衣服、安排工作。

到9点多钟,会有位小伙儿,坐在话筒后的高脚凳上清唱上一个多小时暖场,没有一点点伴奏那种。他嗓音很棒,专业的歌手确实很不一样,这种完全的清唱也很考验功力,像我这种自诩嗓子不错但一秒钟专业声乐训练没受过的PUNK也曾试着唱了首《一块红布》,确实非常吃力。

11点的时候,夜店的才算有点儿气氛。因为我每次进场比较早,很多东西没有看到。结果某次从内场出来透风儿,就中旅的大门口儿,两溜儿“工作人员”,往少了说得五十来位,身高至少以上,再踩上高跟儿鞋,冬天穿上款式不同的貂皮大衣配短裙,那阵仗,和“嚎叫”里的清新大蜜风格截然不同,气场压得我心跳加快。

至于12点时的演出,今天不想赘述,歌舞升平公款消费,也不是我想谈论了。但那段日子,我在“花都”确实见到了很多传说中的“人物”,有行走官场的,有带八个保镖的,还有和赛金花一个职业的。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傅振华走马上任北京市公安局局长,“四大名楼”轰然倒塌,位于三元桥的中旅大厦终于又回归他的酒店属性。

猴猴的书房

再往后,北京出现了大量“同一首歌”、“糖果”、“钱柜”,我不太喜欢这种唱歌的形式,更没兴趣花钱请别人和我一起唱歌,所以涉猎并不多。当然,这并不妨碍我通过自己的途径了解那些神秘的京城夜店。

但是慢慢地,我也发现,那些我所喜欢的夜店,开始毫无诚信,假酒纷飞,就像我在之前记述的。而且在工体夜店,再也不会像十年几前的三里屯,有妹子主动找你喝酒,即便知道你不喝酒,大家互相聊聊天,说说人生理想、世界和平,在当时也是有的。而如今,纸醉金迷下,就剩下自己桌儿玩儿自己的(那些没憋好屁的除外),即便世界杯的时候都没什么交流。(年11月6日)

猴猴的书房




转载请注明:http://www.haimaahm.com/gyqz/7049.html


当前时间: